②厉：同“癞”。

译文

晋国毕阳的孙子豫让，最初侍奉范、中行氏，但心中并不高兴，于是就离开了范、中行氏，投入知伯帐下，知伯很宠信他。后来韩、赵、魏三国消灭知伯并瓜分了他的土地。其中赵襄子最痛恨知伯，就把知伯的头盖骨拿来作饮器。豫让逃避到山里说：“唉！志士为赏识自己的人而献身，女子为喜欢自己的人而打扮。我一定要替知伯报仇。”于是豫让就隐姓埋名，化装成一个受刑的人，潜伏到王宫里涂饰厕所，以便趁机杀死知伯的仇人赵襄子。不久赵襄子进入厕所，心中有特殊的感觉，就下令把涂饰厕所的人抓来审问，才知道是豫让。这时豫让暗自携带利刃，并大声说：“我要为知伯报仇！”左右的卫士都要杀了他。可是赵襄子却制止说：“他是一位义士，我只要小心避开他就行了。而且知伯已经死了，身后没有留下子孙，而他的臣子中有来为他报仇的，这一定是天下的贤人啊。”于是赵襄子就把豫让放了。

可是豫让又用漆来涂抹身体，使自己成为一个生癞的人。又剃光了胡须和眉毛，用刀使自己彻底毁容，假扮乞丐乞讨，连他的妻子都认不出他，只是说：“这个人外貌不像我的丈夫，但他的声音却极像我的丈夫，这是怎么回事呢？”于是豫让又吞下火炭，改变自己的声音。他的朋友对他说：“你这种办法一般人很难做到，但却没有什么功效。如果说你是一个志士还可以，可如果说你是一个聪明人，就错了。因为凭你的这种才干，如果去侍奉赵襄子，那他必然亲近、宠信你；待你得到他的亲近以后，你再实现你的复仇计划，那就很容易了，而且也一定能成功。”豫让听了这话笑了笑，回答道：“你的意思是为了老知己而去报复新知己，为了旧君主而去谋杀新君主，这是极端败坏君臣大义的做法。今天我之所以要这样做，就是为了阐明君臣大义，而并不在于这条路线是否容易。况且已经委身做了人家的臣子，却又在暗中谋划刺杀人家，这是心怀二心去侍奉君主啊。我今天之所以采取了这种困难的方法，就是为了使天下后世怀有二心的人臣感到羞愧。”

◆战国·错银铜车饰

原文>>>

居顷之，襄子当出，豫让伏所当过桥下。襄子至桥而马惊，襄子曰：“此必豫让也。”使人问之，果豫让。于是赵襄子面数豫让曰：“子不尝事范、中行氏乎？知伯灭范、中行氏，而子不为报仇，反委质事知伯。知伯已死，子独何为报仇之深也？”豫让曰：“臣事范、中行氏，范、中行氏以众人遇臣，臣故众人报之；知伯以国士遇臣，臣故国士报之。”襄子乃喟然叹泣曰：“嗟乎，豫子！豫子之为知伯，名既成矣，寡人舍子亦以足矣。子自为计，寡人不舍子。”使兵环之。豫让曰：“臣闻明主不掩人之义，忠臣不爱死以成名。君前已宽舍臣，天下莫不称君之贤。今日之事，臣故伏诛，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，虽死不恨。非所望也，敢布腹心。”于是襄子义之，乃使使者持衣与豫让。豫让拔剑三跃，呼天击之曰：“而可以报知伯矣。”遂伏剑而死。死之日，赵国之士闻之，皆为涕泣。

译文

不久，赵襄子要外出，豫让就埋伏在赵襄子所必经的桥下。赵襄子一到桥上，他的马就忽然惊跳起来，赵襄子说：“这一定是豫让。”派人搜捕之后，果然是豫让。于是，赵襄子就当面责备豫让说：“你曾经不是也侍奉过范、中行氏吗？知伯消灭了范、中行氏，你不但不替范、中行氏报仇，反而委身去侍奉知伯。如今知伯身死国亡已经很久了，你又为什么唯独要替他报仇呢？”豫让回答说：“我侍奉范、中行氏的时候，他们只把我当作普通的人看待，所以我也就用普通人的态度来回报他们；而知伯把我当作国士看待，所以我也就用国士的态度回报知伯。”于是赵襄子感叹哭着说：“唉！豫让啊，你为知伯报仇，已经使你成为忠臣义士了。而寡人对待你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。你自己想一想吧，寡人不能再释放你了！”于是赵襄子就下令卫士把豫让包围起来。